CHENG

[喻黄]无夏可聊（上）

*数学不好班长喻×全市十佳辩手少天
*校园傻白甜，大家都是三好学生还特爱读书（并不）
*都是闲暇扯淡。（还没表白呢先不着急）

[夕阳好像一簇火线被点燃而笔直划过整个地平线。柏油马路的尽头只剩下少年回头的身影。
他朝着这头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一）
离高考只有一个月。
只要踏进高三教学楼，就可以听见卷子哗啦啦翻过的声音，不管课间还是课堂，白花花的试卷向蓝雨中学的莘莘学子铺天盖地滚来，没时间叫苦，没精力分心，只有一头扎进漫无边际的题海，整日和函数极限值和完型阅读做斗争。
这时夏天已经靠近了，蝉声已经在花台的灌木从里此起彼伏，特别不讨人喜欢的小虫子也会顺着窗户在晚自习时溜进来，教室里有些闷热，放眼望去，一片白衬衣低头齐刷刷地做卷，似乎没人在意夏天的到来。
喻文州在教室后面点起了一个藏香。
这藏香是学校发的，用来防蚊虫的。学生对绿化带的虫子意见大，保卫处趁着放假关起门除了几回虫还是没实质的效果，上面只好给了简单粗暴的办法。
后面同学冷不丁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差点把火点到手上，喻文州皱着眉半笑抬头。
“班长今晚是哪科测验来着？”
“本来该是英语的，换成数学了。”
“怎么又是数学啊，我感觉我做了一天的数学了……”
喻文州只笑着不置可否。作为高二一班的班长，喻文州的温和远近闻名，班上大事小事，他都处理得井井有条，服服帖帖。小到点香和回答没啥意义的问题，班上同学对他有着背靠大树的安稳感。
男生紧接发了一肚子牢骚，喻文州只是无奈地笑着，但目光似乎跨过了对方。
他把目光从慢慢移到第一排的少年身上。
少年顶着一头有些偏浅的发色，夕阳透过棕色的发梢把他的背影刻了线金边，这个画面好像一副安静的油画，只是画中这个背影一看就很不耐烦，端庄周正的白衬衣的硬是穿出了“别惹我”的味道。
“少天。”
黄少天拧着眉头抬起头来。
“还在因为早上的事情生气吗？”喻文州边问目光边停在黄少天的胸前不动了，他绝对很烦躁，把衬衣的扣子连解了两颗，从这个角度锁骨的曲线一览无遗。
“没有，早没气了。刚刚脑抽解错了道题，我正反省自己。嗯，就这题特别好，特别值得反省。”黄少天被他无遮拦的目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知道自己是现在不符校规的“衣冠不整”，不尴不尬地扣上了第二颗扣子。
“嗯，我想你也不会。至于题你怎么还和高一时一样。做错了也很正常。对了……你下晚自习有时间吗，我有个……”
后排突然躁动起来。
“班长！窗帘燃了！我靠，水！谁拿点水来啊！”
教室后面的同学突然惊慌成一片，后排做作业的女生被这嗓子叫吓的跳了起来，只见一个男孩子拿着本书对着起火的窗帘一角猛扇，旁边的女孩子哆嗦着把水杯里的水泼了上去，然后泼了个偏。
喻文州抓起书桌上的水杯，喝到“别扇！”，当机立断朝把手中水泼出，火顿时小了一半，“谁水杯里还有水的递过来！”黄少天抛给他瓶矿泉水，不少前排的同学也焦急地递水过来，三下两下在众人泼水中火便熄了。残败的窗帘留下烧的黑糊糊的边，角落湿淋淋的，只剩下一摊水。
“没问题了，麻烦谁去储物室拿一下拖把？”惊慌过后喻文州回头望向众人，安慰式地笑了笑，“应该是藏香被风吹翻了不小心点着的，下回放的离窗户远点就行了。”
同学们在他的感染下都从刚刚的慌乱中回过神来了，有惊无险地笑着感叹起来刚刚的一分钟，那扇风的男孩特不好意思地在挠头，喻文州轻轻拍了拍他肩膀，把拖把塞他手里轻声道“没事了，把水拖了就成。”晚自习上课铃正巧响起，广播里千篇一律的女声为这个小小的插曲画上了句号，吵吵嚷嚷的教室顿时又安静下来。又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
只有黄少天看着喻文州的背影没有说话。
“他刚刚的话还没有讲完。”

（二）
黄少天转到蓝雨高中时是高一下期，那时刚刚分了文理科。班主任魏琛只是扫了眼他入学的数理化成绩，眯起闪闪发光的眼大手一挥收了这个学生。
入学第一天的魏琛把黄少天领到讲台上做两分钟介绍，结果这个小子滔滔不绝讲了八分钟还打不住，从兴趣爱好扯到童年回忆，天南海北都跑了一圈，魏琛被这个说十句话气都不喘一下的学生深深震住，心想大意了。赶紧打断黄少天的个人演讲，叫他赶紧找个位子坐下。
全班都对这个笑起来有虎牙的男孩子有好感，黄少天也很快班上同学打成一片。他还真喜欢这个集体的。
那时喻文州已经是他们的班长，以温和笑面虎著称，见人总带三分笑意，办起事雷厉风行。
黄少天对他的印象一般，他总觉得班长这个职位有些无趣，连带着觉得这个人也应该挺无趣的。一次月考过后他发现喻文州居然数学差，这可是理科重点班，数学不行简直高分杀手。黄少天突然觉得这个班长的形象突然有趣了些，心想他到底怎么撑得下去啊，靠魏琛讲课时那横飞唾沫星子吗。黄少天至此后没事上数学课就观察喻文州，看他专注的记笔记和思考的样子。这道题一看就没怎么听懂皱眉了皱眉了。诶，喻文州带上眼镜感觉有种别样的可爱，诶诶诶我这跑偏了跑偏了。诶他看了我一眼，诶又看我一眼，诶坏了他是发现了，不能再看人家了，我今天有那么明显吗。
有时候黄少天也会闲的蛋疼地在草稿纸上给喻文州画个亲妈都认不出的漫画形象，借机报复下早自习时把自己敲醒的凶恶班长。
漫画在画到第三十七页时突然停止了。
因为他和喻文州大吵了一架。
准确的说是他个人的上蹿下跳，喻文州始终以一种冷冷的态度回敬他。
这件事的导火线来自黄少天控制不住地在晚自习聊天。纪律委员那个小姑娘提醒黄少天好几回了，黄少天每回都厚着脸皮使劲点头摸着胸脯说没有下回了，说完还朝人眨眨眼，以示真诚。纪律委员脸气得由白变红，然后跑去找喻文州了。
喻文州的解决办法是，他不是找不到事做吗，那就让他有事做。
然后以问题的名义给黄少天不停地塞习题。
黄少天对喻文州找他问数学题这个事感到很兴奋。“班长你遇到难题找我找我，没有问题啊，难无所谓，知识点学过就行，我做出来就能给你讲懂！”然后毫无防备地跳进喻文州的圈套里。
黄少天的确不再影响别人聊天扯淡，他一整晚都在攻克喻文州给他的高考数学压轴题，当然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此后的晚自习黄少天便一边在草稿纸上飞速地验算，嘴上也不停地嘟囔着“哎呀这道题真难。”“不对不对上一步肯定算错了”“要讨论要讨论！这题变态啊！这出题人还是不是人！”喻文州就安静地坐他旁边写作业，时不时侧过来看看他算的怎么样，然后温柔的点点头，还鼓励似的说“慢慢来，不着急。”黄少天算出答案后总会兴奋到哇哇乱叫，不过他总觉在自己给喻文州演算过程时喻文州好像没怎么听懂，只是笑笑点头。
黄少天突然变成了他们班的刷题怪，每天晚上都可以听见教室一角某少年对一个不知名的出题人进行人身攻击。
半期前的一个周五晚自习黄少天实在对喻文州给他的一道题束手无策，当晚没做出来，喻文州倒是不着急笑眯眯地说没有关系，但黄少天不死心，第二天拿着题找魏琛了，魏琛特诡异地笑道“可以啊你小子！这么早就开始刷高考真题了？有觉悟！”
“……”黄少天少见的没话了。
回到教室黄少天就和喻文州吵上了。他几乎是朝对方喊出口的“喻文州你什么意思！把我当猴耍还是怎样！你从来没告诉我那是高考题！”
喻文州好像意识到会有这么一刻，他似乎有些歉意地笑着，不说话。
黄少天继续声嘶力竭:“你就是看我不爽是不是！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是不是！”“我要不是看你数学不好才不准备帮你呢好心喂了驴肝肺了我，你数学上没天赋成绩提不上去就算了，你搞些这么题是坑我开心呢！”最后一句说完，黄少天觉得很痛快，不过立刻从一时冲动中后悔了。他说了句伤人的话。
喻文州这时开口了:“这件事我开始确实瞒着你，是我做的不对，很抱歉，不过我本意是想让你尽量不再晚自习影响纪律。我做的有失偏颇让你难受了，对不起。”说完上课铃就响了，一旁的同学都在打圆场。“都是误会嘛班长也是好心，都道歉了。”“上课了，咱们不吵了不吵了。”
黄少天没进去任何一句的宽慰，他脑子很乱，他仿佛看到自己中伤喻文州时他眼神似乎轻微抖了抖，他觉得自己话说过了，数学是喻文州的软肋，他这样戳了别人的痛处，他后悔，但不知所措。
当天下午黄少天几乎一节课没听进去，他脑海里自动生成了喻文州捂着心口吐血的画面，还滚动播放，他觉得自已太不是东西了，太傻叉了，在说话这方面太缺德了。
放学后黄少天拒绝了打球的邀请，在自己座位上磨磨蹭蹭地收拾书包。等到打扰卫生的同学都走完了。教室里只剩检查门窗的喻文州和收拾了二十分钟书包的黄少天。
黄少天第十八次把巨大的英语词典放进书包后，然后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像是炸碉堡似的背着书包低头窜到喻文州跟前。
“对不起。”黄少天头低得厉害，说的又急又轻。
“嗯？”喻文州刚把饮水机的插头给抽掉，抬头一见这幅情景虽然没听见也能猜个大概。
他想伸手拍拍黄少天的肩。他其实真没往心里去。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黄少天开启了机关枪模式，低头抠着衣角，“我说话不过脑子我一时冲动我不该那么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东西我……我就是……对不起你！”
一口气说完黄少天心一横，抬头把视线直直对到喻文州脸上。
喻文州在笑。
他眼神似乎落在自己不安分的手上。微微颔首嘴角上钩，很有耐心的听着。
“你怎么这么多对不起。”喻文州对上黄少天的目光，那双常年挂着笑意的眼是忘不见边的温柔。“我怎么可能会生气呢，这件事是我错在先。”
黄少天看着他深深吸了口气。他有些着急，他想知道喻文州是不是真的不生气了，他很想一股脑地把脑子的问题都捋直了倒出来问个够，他张嘴却一时语塞了。
下一秒喻文州不轻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刷题怪黄少天同学，不用道歉了，打球去吗？”说罢将后排的书包一提往背上挎，“你要是赢我了我铁定就不生气了，不过我话说前头，我在篮球上面可不输你啊。”
喻文州看他还有些楞，抬起膝盖掂了掂他书包，“怎么，去不去？诶，你书包怎么跟个炸弹似得这么重？”
黄少天回过神拍了下自己有些烫的脸，把书包朝座位一扔。“去！我怎么不去？班长话可是你自己说的你记好了不管你记不记得住反正我记住了，总之你等着输吧。”
黄少天又露出他充满胜负欲的笑容，朝喻文州一抬下巴。
倚在门上喻文州把视线从他移到他背后的窗外，那是五月初夏的夕阳，漫过窗户在黄少天背后撒了金灿灿的一地。
“你书包不要了？”
“打球还背啥书包那里面都是英语阅读和英语词典。”
黄少天满不在乎跳出教室门，风似的轻快地向走廊尽头走去，少年白衬衣的衣角飘了飘。
喻文州带上后门门把，他似乎已经听见少年在走廊尽头的呼喊。
他想今天应该是立夏。
那是他们初识的第一个夏天。

[TBC]
原本准备想写个短小的甜文，……现在有点想砍手。
估计上下两篇结束，最多上中下。
感谢能在看到这的你，虽然我也好奇为啥自己非要让小年轻谈个恋爱前戏这么多（。
放个下期预告[晚自习后拉钩约定和汽水味的强吻]